第八章 又有什么是你不能的?!
可是,知道当年自己是替双胞胎姐姐去了顾家的顾楠荞心里愤恨无比,说什么也不肯回到江家……也不肯接受江石怀和唐曲茵照顾她养母的好意。
直到唐曲茵痛苦难当给顾楠荞跪下,顾楠荞才开口说……要她回去江家住可以,她不想见到江妤,权衡之下……江石怀和唐曲茵把江妤送到了江老爷子那里去住。
时隔两年多,顾楠荞的养母在顾楠荞二十岁生日当天,还是在医院去世了……顾楠荞不用指望江家支付养母高额的医疗费,便回到了她和养母居住的地方,说什么也不肯再踏入江家的门。
唐曲茵再次跪求,顾楠荞索性说……既然当初她是替江妤去了顾家,那么江妤现在的一切就都是她的,她曾经经历的一切……江妤也应该经历!
所以……她要江妤的男朋友白靳东,要江妤……也流落在外十七年!
于是,顾楠荞终于成了江楠荞,江妤与白靳东分手,被流放出国……
……
病房里,头发花白的江涵秋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。
六年未见……江涵秋除了眼角多了些皱纹,因病面容憔悴了些之外,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。
江妤站在床尾,身上的寒气还未驱散,便拿着江涵秋的各项检查报告细看并且逐一拍照,爷爷的病情果然很严重,心肺移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。
正在给江妤倒热水的江淮侧头打量着多年未见的妹妹,灯光下……江妤半侧着身子凑在灯下,细长的手指把一侧长发拢至耳后,清秀的五官轮廓仿佛都被柔化……
她低垂着睫毛漂亮的眉头紧锁,干净的眸子里都是凝重和担忧。
江淮顺着江妤小巧的下颚往下看,细长白皙的天鹅颈处……锁骨链上穿着一枚戒指,江淮一瞬间失神……
戒指?!
难不成……江妤在国外,交男朋友了?!
热水从杯中溢出,一下子烫到了手指。
“嘶……”江淮倒吸一口凉气,迅速放下手中杯子,甩了甩手。
水杯磕碰桌面的声响,有些惊动了江涵秋,被子下面有窸窣的声响。
江妤目光扫过眉头紧皱但并未醒来的江涵秋,这才把眸子转向江淮,她并未放下手中的报告,只是低声问:“没事吧?!”
江淮摇头,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把桌子上的水擦了,这才端着水杯走至江妤面前,语气关切:“喝杯热水吧……”
她把报告整理好一手拿着,一手接过江淮递过来的水杯。
只听江淮又开口:“我刚给家里打了电话,妈已经吩咐阿姨给你准备了宵夜,司机马上过来接你,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,爷爷这里有我你放心,你明天再过来看爷爷,爷爷好不容易睡了,这会儿吵醒他老人家也不好。”
“不用这么麻烦,我有住处……”江妤躬身随手又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,拒绝的干脆。
“小暖,当年说什么十七年也是楠荞赌气的话,你不用当真,这一次既然回来了……就不要再走了!”江淮顿了顿,继续道,“我也知道当年妈那么做伤了你的心,可是你也要理解理解妈……她对楠荞充满了愧疚,所以才……”
没等江淮说完,江妤神色一暗表情冷清淡漠,把手中的检查报告放下,拿过自己的包儿和披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:“我明天再来看爷爷……”
见江妤披上披肩就往外走,江淮不敢拉住江妤怕吵醒老爷子,内心焦灼的舔了舔唇瓣跟在江妤身后出来……
“小暖!”江淮跟在江妤身后,唤她。
然,江妤脚下步子未停,整个医院走廊里,只有拉杆箱与地面摩擦……和江淮的呼喊声。
……
江妤并没有打算在国内长待,她打算等爷爷手术后就回美国,所以并没有提前安排长期住所。
从医院出来,江妤打车到了酒店,顺利的办了入住。
她冲了个澡,才驱散了一身的寒意。
江妤伸手抹去洗浴台镜子上的水雾,目光却落在了脖子上那枚戒指上……
那是六年前,江妤被送出国,她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像是一缕没有温度的幽魂,心力交瘁觉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,她站在伦敦大桥上保持着那一姿势,从凌晨……到晨曦的第一抹暖色的阳光跃然于泰晤士河上,让极度渴望温暖的江妤有种河水无比温暖的错觉……
她像是中了邪一样,就那么跳了下去,想要让灵魂得到舒展和暖意,可得到的却是让她清醒过来的刺骨之寒。
她以为她要死在冰冷的泰晤士河里,冰凉的河水灌入……挤压出她肺部最后一丝空气,就在江妤快要窒息的最后一刻,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托起了江妤的下颚,让她得以大口喘息……
河水很凉,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却包裹着她,给了她她想要的温暖,她紧紧攀住那几乎发烫的身体,贪婪的汲取着温暖。
被妈妈要求搬出家里去和爷爷同住时……江妤没有哭。
被妈妈要求把自己的男朋友白靳东让给江楠荞时,江妤也没有哭。
甚至,被送出国……却未定回国归期的时候,江妤也没有哭。
因为那时候,江妤的一颗心……从凉变冷,从冷结冰……麻木的已经没有感觉了。
但那冰冷河水里唯一的温暖,却一瞬间击溃了江妤心脏外壳那层厚厚的寒冰,她分不清楚哪是泪水哪是河水,只记得自己被抱上岸,却还贪恋着那温暖执拗的不肯松手,哭的声嘶力竭。
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被带着热度的西装裹住,失去意识之前……她只记得那个人阳刚挺拔的面部线条和他醇厚清冷的嗓音,他说:“有什么事情是比死更让人绝望的,死你都能……又有什么是你不能的?!”
再次醒来,江妤人在医院,身边只有她的行李箱和一件不属于她的男士西装外套,江妤脖子上的戒指……便是在西装外套里发现的。
后来,那个人的那句话和这枚戒指……成了江妤跨越所有艰难的支柱,她每每在扛不下去的时候,她都会攥着戒指都告诉自己……死她都能,又有什么是她不能的?!
想到今天和陆青城四目相对的画面,她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陆青城是救过自己的那个人,却还是不由得在猜测着……那个男人是否是这枚戒指的主人?!